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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7章 你搶了你姐姐喜歡的男人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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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論宋羨魚說什麽,回答她的,只有監測器有條不紊的聲音。

滴——滴——

一聲又一聲,顯示著床上的人還有生命特征。

這時,輸液袋裏的藥水滴完了,護工叫來護士封針,宋羨魚起身打算回去,門口進來一個人。

“景二叔。”

景逸頷首,“要回去了?”

“嗯。”宋羨魚笑了笑:“我先走了。”

景逸把外套搭在椅背上,聞言點了下頭,聲音溫和:“註意安全。”

他是位慈祥的長輩。

宋羨魚想著,反手帶上門,聽聞他一個月來,每天都會抽時間過來醫院陪一會兒蘇玉琢,他的身份多有忙碌,顯然是推了不少要緊事的。

四月初,京城天氣漸暖,回到家,隔著鐵藝門,宋羨魚看見季臨淵牽著念念在一叢迎春花中間,這一幕看起來尋常卻溫馨。

宋羨魚把車停在門口,下車後靠著車門,靜靜地看著。

季臨淵一早就註意到她,見她遲遲不進來,抱起女兒朝她走過來,夕陽下,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在草地上拉出長長的黑影。

“怎麽不進來?”季臨淵拉開門,念念看見媽媽已經迫不及待撲過來。

“不忍破壞你跟姑娘的二人世界。”宋羨魚玩笑,伸手拍了下男人黑西褲上的小腳印,低頭間,她說:“剛才去看蘇蘇,遇到景二叔了。”

季臨淵嗯了一聲,嗓音低醇。

宋羨魚哪怕生了孩子,也才二十出頭,臉頰滿滿的膠原蛋白,是一眼看得出來的細膩柔軟,季臨淵的視線落在她臉上,一時移不開。

卻見她忽然擡起一雙清亮的眼睛,嘴角笑窩蕩漾:“我們再生個孩子吧?”

季臨淵看著她,沒開腔。

宋羨魚抱著念念蹭到季臨淵懷裏,把自己和孩子的重量都放到他身上,等季臨淵雙手抱住她們母女,宋羨魚笑容加深,額頭靠在男人喉結的位置,“剛才看了蘇蘇,心裏挺難受的,世上那麽多意外,我怕哪天我們不在了,留下念念一人孤孤單單的,遇到事連商量幫襯的人都沒有……”

“我們給她生個弟弟或者妹妹,這樣以後我們不在了,他們姐弟可以相互扶持。”

“你若是擔心這個,我們可以領養。”宋羨魚說得再煽情,季臨淵還是沒上當。

宋羨魚擡頭:“為什麽?”

季臨淵摟著宋羨魚緊致的腰肢,思緒飛到去年六月份的某個晚上。

幾個老友聚一起喝酒,程如玉一喝多酒,話就止不住,跟他說了一件事。

宋羨魚生念念之後,程如玉無意聽見兩個醫生閑聊,兩名醫生一個是給宋羨魚接生的,一個是先前搶救過她的,前者說宋羨魚生產過程如何艱難辛苦,後者說宋羨魚搶救過程中心臟停跳過,人險些沒了。

程如玉聽了著實吃驚,也不敢告訴季臨淵,怕他秋後算賬,借著酒勁,嘴上沒把持住。

季臨淵當時,只感覺自己的心跳險些停了,鮮少做夢的人,那晚之後連著好幾夜夢到一覺醒來,身邊的人兒沒了呼吸,每每驚醒總一身冷汗,即使緊緊把人擁在懷裏,後怕的情緒依舊如影隨形。

宋羨魚感覺到季臨淵胳膊上的力道變得很重,要把她的腰勒斷似的,他的表情也有些怪怪的,周身氣息很沈重。

“你怎麽了?”

嬌軟的聲音,讓季臨淵從回憶裏抽身。

他低頭看向懷裏的小妻子,按下她的腦袋親了親她的額頭,鼻端縈繞著洗發素的清香。

“進去吧。”季臨淵沒再說什麽,從宋羨魚懷裏抱走念念,另一手摟著她的肩。

“別轉移話題。”宋羨魚被男人的力道帶進院門,嘴裏的話還在繼續:“五月底我就畢業了,到時候懷孕,我可以安心在家養胎,你四十歲之前,爭取讓你兒女雙全。”

“洪姨做了你愛吃的醋溜排骨,晚上多吃點。”

“別轉移話題。”

“念念許久沒去看太爺爺和太奶奶,明天過去吃晚飯。”

宋羨魚:“……”

她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麽對生二胎這麽排斥,先前她把家裏的套套挨個戳了個洞,想著他不同意,就偷偷懷,之後兩人用了好幾個月的有洞套套,她這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,直到半個月前她才發現,這個男人早就識破了她的小伎倆,偷龍轉鳳把有洞的都換成了沒洞的。

宋羨魚為此跟他生了兩天悶氣,季臨淵並沒服軟或者來哄她,最後還是她自己先堅持不住跟人家和好了。

她琢磨許久,想以情動人,時不時給他來點煽情的,沒準這男人一動搖,就答應了。

結果很顯然,她低估了這男人的冷硬心腸。

這一晚,季臨淵靠過來求歡,被宋羨魚無情拒絕。

季臨淵知道她心裏有氣,笑了一聲,沒勉強,摟著她睡了。

這一晚,蕭硯回醫院有些晚。

他推開病房門時,病房裏已經關了燈,只留了衛生間一盞照明,VIP病房房間很大,病床旁邊放了兩張陪護床,其中一張空著,另一張躺著名護工。

聽見開門聲,護工立刻起身,理了理身上睡皺的衣服,跟蕭硯問了聲好,然後朝休息間走過去。

無論蕭硯多忙,只要人在京城,晚上他都住在醫院陪著蘇玉琢。

“今天還是一點意識沒有?”蕭硯忽地開口。

已經走到休息間門口的護工,停下腳步,態度恭敬,客氣道:“沒有。”

蕭硯沒再說,坐在床邊,瞅著蘇玉琢的睡顏,神情冷峻而冷靜,不知道想些什麽。

護工不確定蕭硯還有沒有話說,一時不知道該留還是該走,氣氛沈默,蕭硯冰冷的氣息實在叫人難受,護工開口了,“下午太太的朋友來跟太太說了會兒話,醫生說要多用語言刺激她,相信她很快會好起來的。”

蕭硯不語。

護工頓了頓,又說:“太太的父親又來了。”

“你去休息吧。”蕭硯終於開口,護工得了特赦令般松了口氣,說了句:“那我進去了,您也早些休息。”然後推開休息室的門。

蕭硯長久地坐在病床邊,握著蘇玉琢的手,她似乎又瘦了,手上羽毛似的,沒多少斤兩,蕭硯凝視她沒有一絲生氣的臉,心裏泛起隱隱的疼。

“真不該答應你那荒唐的要求。”

他的聲音很輕,在空曠的病房裏緩緩回蕩,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孤寂與傷感。

“你想要的都得到了,我想要的,你什麽時候給?”

那天的事,確實是一出引蛇出洞的戲碼。

羅剪秋吃了那麽大的虧,肯定不會善罷甘休,蘇玉琢跟學校請了假,故意閉門不出,讓羅剪秋找不到下手的機會,所以景家婚禮,被迫成了羅剪秋的選擇。

蘇玉琢料想她急切地想報覆自己。

那天酒店,每個樓層都暗中部署了警察,她手上那塊蕭愛嘴裏的新手表,有報警和定位功能,隱藏在暗處的警察,只等著她給行動信號。

原本說好了,一旦蘇玉琢遇到危險,便立刻發出信號,但出事那天,她耽擱了最佳的救援時間。

至於為什麽,蕭硯在撞開倉庫門看見羅剪秋手持利刃的那一刻,已經了然。

她想讓羅剪秋辯無可辯。

她不確定兇手會不會一力擔下所有罪名,她不想錯過這大好機會,哪怕賠上自己的性命,也要讓羅剪秋為姐姐的命付出代價。

“你真狠心。”

蕭硯撫摸著蘇玉琢的頭發,低頭吻了下她的臉頰。

……

隔天早上,蕭硯去衛生間簡單沖了個澡,換了套幹凈的衣服開車去了公司,中午,他接到蘇父的電話:“我到火車站了,怎麽去你那兒?”

說來慚愧,蘇父在蕭硯別墅住了不是一兩天,卻一直沒記住別墅區名稱。

“您怎麽來了?”蕭硯有些意外。

“不放心二丫頭,過來看看。”那天接到蘇玉琢電話,聽她問了那個人的事後,他一直惴惴不安,後來幾次給蘇玉琢打電話,都是蕭硯接的,而蘇玉琢不是在忙這事,就是在忙那事,蘇父隱隱覺得不對,思來想去決定來京城一看究竟。

蕭硯親自開車去火車站接人。

蘇父見著他的第一句話就是:“二丫頭是不是出事了?”

蕭硯:“……”

“你就別瞞著我了,我知道她一定是出了事,不然不會個把月不給我打電話。”蘇父這次來京城,沒像先前那樣大包小包地帶,甚至連身換洗衣服都沒拿。

蕭硯這時候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,他直接帶蘇父去了醫院。

看見躺在那兒人事不知的蘇玉琢,蘇父腳下一軟。

蕭硯扶他坐到椅子上。

蘇父早已老淚縱橫,握住蘇玉琢手的那只長滿皺紋和老年斑的手,微微顫抖。

“她這是怎麽了?”

京城那場豪門恩怨,沒有傳到遠在雲城的這位樸實的老農民耳朵裏。

“她這是怎麽了呀?我的孩子……”

蘇父臉貼著蘇玉琢的手,眼淚浸濕了她的肌膚。

老人忽然飽含憤怒地望向蕭硯,“我把好好的女兒交給你,怎麽變成這副模樣?你當初怎麽答應我的?你說會好好對她的,這就是好好對她的方式?”

蕭硯面對岳丈的指責,只聽著,並不打算解釋。

蘇父說完,又頹然地坐回椅子上,捧著蘇玉琢的手低低抽泣,嘴裏一遍遍說著:“二丫頭,好孩子,你醒醒……”

旁邊的護工與傭人看得淚眼婆娑。

蕭硯坐到沙發上,背靠著沙發背,微微歪著身子,胳膊肘抵著扶手撐頭,揉了揉眉心。

不知過去多久,蘇父情緒穩定了些,擦幹凈眼淚,鼻音很重地問蕭硯:“到底發生了什麽,你說吧,我挺得住。”

蕭硯視線投向蘇玉琢,“等她醒了,親口告訴你吧。”

“不能說?”

“……”

見蕭硯沈默,蘇父眼淚又掉下來:“二丫頭躺了不少時候吧?醫生說她什麽時候能醒?”

“不管什麽時候,終歸是要醒的。”

蕭硯的話與其說給蘇父聽,不如說是給自己聽的。

蘇父又問:“二丫頭變成這樣,是不是跟她生父有關?”

當年蘇玉琢母親帶著肚子裏的孩子連夜逃命,甚至改名換姓,一生連雲城都沒出過,就是怕有人害她的孩子,可見蘇玉琢生父的家人,簡直就是洪水猛獸。

蕭硯對蘇父說出這話並不驚奇,景逸當年的那段情,上流圈不是秘密,這一個月來,景家的老夫人也來醫院看過,說了些話,蕭硯大致能判斷出蘇玉琢的母親究竟遭遇了什麽。

他聲音平靜地回答:“不是。”

蘇父看蕭硯這表情,顯然二丫頭另有父親的事他已經知道了,說不準是誰他也知道。

心裏說不上來什麽滋味,沈默片刻,蘇父問:“她生父……已經見過她了?那人的家裏人也都知道嗎?”

“嗯。”

蕭硯的一聲“嗯”,讓蘇父渾身一涼。

那種感覺,好像與自己相依為命的一只貓,忽然找到了原先的主人。

“他們家……他們家願意接受二丫頭了?”

蘇父忘了,蘇玉琢已經不單單是個從小地方出來的女孩,她現在是蕭家的三兒媳婦,她生父家裏再有不滿,也不能隨隨便便拿她怎麽樣。

他的話剛問完,有人敲響病房門。

護工忙過去開門,門外站著的正是蘇父嘴裏的蘇玉琢生父家裏人。

景老夫人和季儀。

兩人瞧見蘇父,雙雙一楞,季儀先開口:“你是小蘇的養父吧?”

蘇玉琢和蕭硯婚禮上見過。

蘇父看向蕭硯。

蕭硯說:“血緣上,這位是蘇蘇的祖母。”

季儀微笑:“等小蘇醒了,該叫我一聲三嬸。”

蘇父看了眼兩位穿著氣質皆不凡的女士,一句話沒說,甚至連一個表情都沒有,臉轉過去,只瞅著蘇玉琢。

氣氛有些尷尬。

景老夫人知道他是在為席簡抱不平,當年的事,是她做得絕情,二兒子過了五十還不願娶妻,膝下更是空空蕩蕩,她多少次夜裏偷偷抹眼淚後悔。

但她自幼身份尊貴,又一把年紀,比蘇父還長了一個輩分,有些服軟的話說不出口,季儀善解人意,替她說了出來:“這些年,多謝蘇先生養育我們家小蘇,你放心,以後小蘇到了我們家,我們一定好好彌補。”

蘇父很想嗆回去,。

但轉念想想,他們願意接受二丫頭,不管出於什麽原因,對二丫頭來說都是件好事。

他忍下心裏為席簡而憋的一口氣,冷冷說:“只要你們別想著怎麽害她就成。”

“那怎麽會?”季儀笑瞇瞇的:“二哥至今膝下無子,以後小蘇就是他的獨生女,疼都來不及,怎麽敢對她不好。”

蘇父心裏酸酸的,說不上來為什麽。

沈默一陣,季儀看了看景老夫人,跟蘇父說:“聽聞小蘇母親十多年前就沒了,你一個人拉扯她長大,一定很不容易吧?”

其實景家早已經調查過蘇玉琢的家庭,也知道席簡亡故,更知道蘇玉琢還有個雙胞胎姐姐,至於蘇玉琢與景逸到底是不是親生關系,醫院這邊的親子鑒定已經給出了答案。

季儀這麽問,沒什麽特別意思,不過是想多了解一些蘇玉琢曾經的生活。

景老夫人嘴上不說,但從她隔三差五來醫院看蘇玉琢的行為看,對這個孫女是期待的,畢竟是景逸唯一的孩子。

蘇父並不願多說什麽,隨口應付了一句:“沒什麽不容易。”

季儀見此,不好再問。

她和景老夫人沒坐多久,起身離開了病房,一會兒,她們還得去趟聞人喜家。

婚禮那天,景逸終究沒趕上,在他到之前,聞人喜已經離開了,很多人不理解,二十幾年都等了,怎麽幾個小時就不能等呢?

人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,毫無希望的時候能忍受無盡的失望,可一旦有了希望,一點點的失望都是致命的。

又或許是因為,壓彎駱駝的,往往是最後一根沒什麽重量的稻草。

我蘇終於和我硯門當戶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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